自1958年我国第一部电视剧《一口菜饼子》诞生至今,中国电视剧己经走过了五十一个春秋。在这些年的发展过程中,我国电视剧在题材、体裁、风格、样式以及制作水平、艺术水准上都取得了极大的发展。其中,电视剧片头作为电视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个非常出彩的闪光点,有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不可或缺的实际作用。
本文所讨论的片头,特指位于剧情开始之前一段影音材料(并非整部电视剧情节的开始)。如电视剧《闯关东》的片头是从电视剧的第一个画面开始,到“第某集”字幕出现为止。它的个部信息内容关乎该部电视剧。电视剧的片头所传达的信息内容都紧紧围绕该部电视剧,从画面色彩基调到整体风格再到片头音乐的选择,都无一例外。
片头的客观载体是声画形式的视听影音段落。
作为电视剧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电视剧片头还具有一些有别于电视剧主体内容的独特之处,包括:跳跃性、凝炼性、心理蕴涵性、召唤性、广告属性等特征。
跳跃性是针对电视剧片头画面剪辑的特点提出的,指打断原来镜头间的叙事链条,对画面做新的连接组合,与原有的剧情画面相比,其跳跃性较强。
与电视剧主体部分讲述故事情节展现人物性格所采用的循规蹈矩的表现方式不同,电视剧片头画面往往是从这一空间一下子转换到那一环境,或是从过去一下跳到现在,从这个人物一下变为另外一个人物,具有较为明显的跳跃性。这种跳跃性可以分为有序跳跃和无序跳跃两种。
在有序跳跃的片头中,虽然由于片头中的这些场景、人物、动作之间往往不具有连续性,所以看上去仿佛杂乱无章、毫无联系。但实际上,它们都被同一个感情线联系着,严格遵循着情感的逻辑,依次排列。有序跳跃的片头,其结构方式比较多样,有的以时间跳跃为主,有的以空间跳跃为主,有的以时空综合跳跃为主,还有的以人物跳跃为主等。
以时间为主的跳跃结构具体是指画面的跳跃是以时间的变化作为其内在的规律。一般是由过去跳跃到现在,但是依据每部电视剧的不同情形,时间跳跃的方向也不尽相同。如电视剧《金婚》的片头是以咚志和文丽两个人从恋爱、结婚、孩子的相继出生、中年感情危机、晚年携手相伴的一种跳跃性展现。
这些画面之间并没有持续性的动作,总体的跨度大约是五十年。结婚五十年,伶志和文丽一路走来,有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也有不尽的甜蜜和幸福。这就是婚姻这就是人生。正是通过这样巍敷:’:粼彗一种跳跃式的表现方式,凸现了时光的流逝,把金婚的主题彰显得清晰明了。
以空间跳跃为主的结构方式指的是以空间的变化作为画面跳跃的内在规律。如电视剧《老娘泪》片头中出现了河边、玉米地、街巷、铁路沿线等主要场景,借助这种空间的跳跃变化,片头巧妙地把儿子逃亡和母亲追逐寻找的故事主线揭示出来。
以时空综合跳跃为主的结构方式是把时间和空间的变化作为结构画面的内在规律,此结构方式为大多数的电视剧片头所采用。
以《诺尔曼·白求恩》片头为例,前面部分是白求恩在国外的生活场景,后面是他在中国的生活和工作的环境。空间的变化呈现了白求恩的一生,他最终把宝贵的生命都献给了中国,献给了国际共产主义事业。片头整体上表达了对诺尔曼·白求恩的赞扬和缅怀之情。
以人物跳跃为主的跳跃结构指的是画面通过不同人物之间的跳跃性呈现来结构片头的方式,此结构方式往往被涉及主要人物较多的电视剧采用。
比如电视剧《闯关东》片头中,先是出现闯关东的群生相,然后又分别出现了朱开山、文他娘、鲜儿、那文、秀儿、玉书、朱传文、朱传武、朱传杰等人的画面,让观众联想到他们在剧中的生活经历,由点及面地表现出那场声势浩大的移民事件。但是,人物跳跃的结构方式一般不会单独出现,往往会结合发生在人物身上的主要事件一起讲述,人物是故事中的人物,故事是人物的行动,所以二者不可能截然分开。
与以上有序跳跃的片头相对应的是一类无序跳跃的片头。这类片头的画面没有固定的跳跃规律,在时间、空间上都有较大的随意性。如电视剧《士兵突击》片头就是把许三多入伍后部队生活中的画面、入伍前在家乡的生活画面以及退伍之后的画面打乱后无序地组合剪辑在一起的。
上述分析的跳跃性特点是针对当下的电视剧片头所做的分析。由于早期的电视剧片头,例如20世纪80年代甚至更早的电视剧,这些剧的片头往往不是选取电视剧中的情节片段,而是单独拍摄一些空镜,所以跳跃性相对较小,只能是空间上的小跳跃,并不典型,故不作赘述。
协:熟舞由于电视剧片头一般都是1分钟到3分钟时长不等,如《三国》(高希希导演)片头2分犯秒,《媳妇的美好时代》片头1分58秒,这就决定了它必须简短凝炼,在有限时长内表现尽可能丰富的内涵。但是,凝炼性并不意味着只要是短、小就一定好,凝炼在字面意义上可以形象的解读为浓缩打磨后形成的精华。
这就意味着在短小的背后,应该具有丰富的蕴涵。对于电视剧片头而言,它的凝炼性应该集中体现为:画面的典型性和代表性,以及音乐的抽象性和写意性。
在画面镜头的运用上,电视剧片头的镜头不以广泛性和丰富性见长,与主体部分展现包罗万象的生活,描摹细致琐碎的细节不同,它以集中性、典型性为特点。
一般电视剧片头挑选的都是最典型的、最具有代表性、能够集中表达创作意图或者某种思想情感的镜头片段。具体地说,这类镜头应该具有下面的两种特征:一是这些镜头片段应该是非常具体、生动和特别的;二是这些镜头片段的背后应该具有丰富的蕴涵性。例如《家有九凤》的片头选取的是一家人所居住庭院的局部特写以及九个女儿和老母亲一家人的生活镜头,交替组接。
庭院就是家的象征,不管是门口的椅子礴月,‘尸,场尽、、钩卜、、\\认竹、叼勺、夕!,卜l1.视还是檐角的雕刻,或者是俯拍院子的全景镜头,每一处细节都是对家的描摹和刻画,古朴自然而又亲切。
家人生活的画面,导演没有选取那些单个人的镜头,而是择要地选取了大家庭生活的群像来表现,包括一家人吵吵嚷嚷纠打在一起的镜头以及一家人在冬天飘雪的院子里打着红灯笼过大年的和睦镜头。
这些生活画面暗示着这样一个大家庭在日常生活中免不了有磕磕碰碰的烦恼,同时,也享受着被关心被帮助的温暖和快乐。家人的生活镜头把“家”的概念具象化、生动化了,也很好地隐喻出生活本身既是有快乐也是有烦恼的。因为在同一个庭院里,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是一家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亲人亲情永远是最温暖的依靠。
所谓的凝炼性并不一定只是故事情节的凝炼,有的电视剧片头只是对电视剧的风格作一种概括、或是对电视剧的发生背景作一种提示、或是对电视剧的思想精神作一种提炼。电视剧《红楼梦》的片头是由几个简洁的空镜组接而成的,第一个镜头是推上去的一轮红日,第二个镜头是摇镜头拍摄山中美景,出“电视连续剧”五个字,然后叠化到第三个镜头飞来石的远景并逐渐推到近景,字幕缩小到消失,出“红楼梦”剧名,最后定格在飞来石的近景依次出编剧、监制等演职人员字幕。
寥寥几个空镜,把《红楼梦》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所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不同的观众,对于《红楼梦》肯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中读解到的含义也是不尽相同的。基于这样的考虑,电视剧《红楼梦》的片头也并没有对该剧下一个“它是什么或者不是什么”的固定结论。
而是给观众一个相对广阔自由的空间,让观众根据自己对《红楼梦》的理解去体会和判断片头的含义。
凝炼性不仅体现在画面的选择和处理上,而且体现在声音的运用上。电视剧片头的声音主要是指片头曲。片头曲往往通过一段旋律把复杂的情感凝炼化,或忧伤哀婉、或斗志昂扬,或无限思念、或义愤填膺,把情感拿捏得十分妥贴到位。
如果片头曲是有歌词的话,那么歌词的凝炼性更加直接。如:电视剧《金婚》片头曲《一爱到底》的歌词:“爱是天意,天意,把我交给了你,一年一年,斗转星移,只想一爱到底;爱是天意,天意,把我交给了你,不求一生,惊天动地,只想一爱到底。”就是两句话的反复咏唱,凝练的语言表达了丰富的感情,爱是天意,咚志和文丽的感情就像歌词里唱的“一年一年”“不求一生,惊天动地,只想一爱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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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语言一般具有两种功能,即指称功能和表现功能。对于视听语言而言,其视觉画面更多是外指性的,即指向外在的客观世界,又因为画面配有相应的音响和人声,所以它有相对明确的某种叙事指称功能;而视听语言中的音乐更多的是内指性的,指向艺术的情感世界,因为它让受众强烈地感受到“鲜明生动的生命情感和这种情感的脉搏”①所以更倾向于表现功能。
但是电视剧片头中,镜头画面之间没有动作的和剧情的持续性,而且一般原画面的人声和音响都被过滤掉了处于一种声音的真空状态,所以画面的指称叙事功能被极大地削弱了,在片头音乐的烘托下,画面的表现功能得到彰显,成为抒情的有力工具。所以电视剧片头与一般的视听语言相比,其声音和画面更具有指向内心情感世界的心理蕴含性。
如电视剧《媳妇的美好时代》片头主要表现了两种不同的情绪,分别是吵架闹别扭和哭泣。争执吵闹的画面配上了节奏轻快富有喜剧效果的动感音乐,哭泣的画面则配上舒缓动情的音乐,画面在音乐的烘托下形成了两个大的情绪段落。但是这样的两种情绪看上去却都与电视剧的片名“美好”相对立,正是这样的对立却道出了生活的真谛。
生活原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美好、幸福是一种心态,是在经历了矛盾、痛苦之后对平淡生活的体验和感悟。片头很好地传达出这一深刻朴素的主题。
再以电视剧《天下粮仓》片头为例,片头音乐大气恢宏,以磅礴的气势和动人的旋律紧紧抓住了观众。
同时在画面的处理上,
该剧片头选取了一些典型人物的特写镜头,并且用众人的全景镜头来穿插渲染,展现了百官为民的动人场景。
这些画面的选择并非为了讲述某件具体的历史事件,而是为了表现“天下的兴亡,天下人共担”的一种情感主体,以及“天下的粮仓,天州柳皿片ON么角色,但是观众己经在进行各种积极的预测了。正是由于电视剧片头的这种强烈的召唤性,把受众带到再创造的接受过程,由于不同的观众知识结构、知识背景、观看电视剧时的动机和心境的差异,他们对片头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如电视剧《闯关东》片头欣赏的过程中,每个观众会得出不同结论,年长的人看了会被当年闯关东的事件所触动,年轻人看了会对秀儿的爱情产生同情等等。
从戏砰龙下人共享”的剧情主题。所以片头的声音、画面一般具有较为明显的心理蕴含性,是情感表达的有力工具。
电视剧的片头以一种召唤结构的形式存在着,并因此而获得巨大的生命力,吸引着观众对电视剧剧情进行各种积极地猜测和回顾。
大多数电视剧片头的画面都是节选电视剧中的精彩片段,然后对其进行加工组接。这就使得画面片段和片段之间具有跳跃性和不连贯性,在表意上形成了片段之间的空白区域或者未定点。
观众在理解电视剧片头的过程中,会主动地把各个片段联系起来,形成一个相对的视觉参照场,再通过发现人物之间、形象之间、情节之间未曾直接表达的隐秘的关系而填满空白的过程。根据伊瑟尔的观点,一部作品的不确定点或空白处越多,受众便会越深入地参与作品审美潜能的实现和作品的再创造。
这样,有限的电视剧片头便有了意义生成的无限可能性,电视剧片头的空白召唤、激发观众进行想象和填充其潜在的审美价值,是吸引和激发受众通过想象来完成对电视剧作品剧情推测的一种动力因素。
受众根据观赏剧情的多少,以及片头情节片段的提示,会对未来的剧情发展作一个初步的判断,形成一个对该电视剧剧情的期待视野。
然后随着情节的不断推进,不断地印证和调整自己的期待视野,直到最终获得欣赏的愉悦达到共鸣。例如电视剧《闯关东》的片头里有几张不同时期的全家福照片,观众在看电视剧前几集的时候就从片头提示的信息里获得未来电视剧情节的大致发展脉络。